第八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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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章寧宮
太後的聲音像是一柄利劍, 伴隨著被扔在地上的書本，突然就懸在了聞萱的頭頂。
聞萱又狠狠地嚇了一跳，她措不及防地望著被扔到自己腳邊的書本, 一時無措，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不會……
該不會……
聞萱不知道為何，忽而有些害怕，有些不敢去撿起這本書。
她擡頭又看了眼端坐上首的太後，硬逼著自己強裝鎮定, 問道：“太後娘娘這是何意？”
“何意？”太後冷笑, “你撿起哀家的東西, 好好看看，這是何意。”
聞萱只能硬著頭皮, 去撿起躺在地上的這本書本。
她隨手就著書籍, 翻開看了兩頁, 不出多時，聞萱便就意識到, 這似乎是一本講述陰陽調和的道家術書。
陰陽調和的……道家術書……
聞萱心中的驚愕已經不足以用言語來形容，她端著書籍的雙手都在輕微地顫抖。
就像是回到了那一日, 那一日，她被蕭應決給發現了，他在修文殿裏明明白白地質問她，知不知道欺君之罪是什麽一樣。
難道太後也……
就算已經邁入春日，那股刺骨的寒意依舊再度輕而易舉的, 瞬間侵襲上聞萱的全身。
聞萱硬逼著自己冷靜了剎那。
好歹是已經被發現過一回了，她攥緊了書籍, 臉上僵硬過後，又生硬地浮現起一絲的笑意, 去看太後。
“太後娘娘，這書，妾怎麽有些看不懂？”
“看不懂？虧你還說的出來，這上頭寫的什麽東西，還要哀家一字一句地念給你聽不成？”
太後一聽到聞萱說話，就恨不能再操起手邊的東西狠狠地砸向她。
沒有人知道她剛得知真相的時候，有多麽震驚和憤怒。
難怪，難怪，她說聞萱原本進宮之時，身體那般差勁，連床都下不來，滿京城都傳她再活不過三個月了。
她也以為，只要她在宮裏待完這幾個月，只要她好好地去世，她就可以當她沒來過。
可她一進宮，纏著皇帝陪了她幾個月，竟就居然能下床走路，還活蹦亂跳的了。
如此迅速，又如此詭異，叫她一開始還以為，聞萱是為了進宮在裝病，不曾想，原來是她的藥引，就藏在這皇宮之中。
“太後娘娘在說什麽，妾身真的聽不懂。”
聞萱知道，太後不是蕭應決，太後本就不怎麽喜歡她，如今好不容易她們之間的關系有所緩和，只要太後不確切地開口，她就千萬不能自己先認了罪。
而且，眼下都已經是傍晚黃昏了，若是蕭應決今日在修文殿裏回來的早的話，應當會發現她來了章寧宮，她只要將時辰拖的久一些，只要他發現古怪，來尋她就好了。
“你是想著只要自己遲遲不承認這件事情，皇帝就能來救你，是嗎？”太後宛如洞察了聞萱所有的心思一般，質問道。
“別做你的春秋大夢了，聞萱，哀家不知道你到底給皇帝灌了什麽迷魂湯，叫他能這麽喜歡你，喜歡到如今還在三番四次地拒絕哀家為他重新挑選的皇後人選。今日這件事情，你必須老老實實給哀家一個交代，皇帝的身體是你想能做藥引就能做藥引的嗎？你把皇帝當什麽了？你把龍體當什麽了？”
聞萱眼角擠出了兩滴淚，在太後如此咄咄的相逼下，卻依舊是不肯承認自己做過的事情。
“太後娘娘到底是在說什麽？妾真的不懂，太後娘娘難不成是想說，妾是在把陛下當藥麽？這也太荒謬了……”
“你還要和哀家裝蒜！”
太後終於再也忍不住，操起手邊的茶盞，又朝著聞萱砸了過去。
茶盞恰恰好就碎在聞萱的身前，青瓷碎片崩裂在她的手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劃出一道血痕。
聞萱沒想太後會動真格。
手中的書本掉落在地，她小臉煞白，無措地看著自己手背上逐漸湧出的鮮血。
太後也想不到，這碎瓷片竟然劃到了聞萱的手背。
她蹙眉看著那道血痕，下意識想要人去尋太醫。
但是不行。
太後很快又冷靜下來，不行。
她今日特地把章寧宮正殿全都鎖了起來，趕走到不剩下一個人，就是為了親自審問聞萱。
太皇太後如今病倒不能起，她又特地叮囑了謝松羽，今夜在修文殿拖的蕭應決久一些，再沒有比今時今日更好的機會了。
她得抓緊這個機會。
“聞萱，你還不打算說實話嗎？”
終於，太後握緊了手邊的扶手，問道。
聞萱已經管不了太後的質問了，她扶住自己受傷的那只手，眼中淚水翻湧而出。
“疼，太後娘娘，疼，好疼……”聞萱哭喊道。
太後自然也知道她疼。
這麽長的一道血痕，能不疼嗎？
但是她還是氣不過啊，她的兒子，竟就為了這麽一個女人，和她對著幹這麽久！
其實在聞萱剛邁進章寧宮的那一刻，太後都還有些不確定，這事情是不是真的。
但是眼下看到聞萱這般的反應，她就再確信不過了。
這大抵就是真的。
到底還是個毛丫頭，若她當真不明白書上寫的什麽，絕不會是這個反應。
正殿之中，聞萱還在苦苦地哀求：“太後娘娘，疼，能不能請人先為妾包紮了再說……”
“這麽點血，你自己包紮了不就行了？”太後不耐煩地扯出兩塊帕子，扔到聞萱的面前。
但是帕子哪裏可能飄的遠，不過飄了兩腳路，又回到了太後娘娘的腳邊。
太後：“……”
她看著聞萱站在原地，惶惶落下眼淚的場景。
虧她今日還穿了滿身的純白，這麽一哭，倒是真的又哭出了幾分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味道。
她看著聞萱艱難地上前，一步一步想要去夠落在地上的巾帕，到底還是狠不下心來，撿起地上的帕子，走過去親自為聞萱先包紮了起來。
“你盡早把事情給交代了，還能少吃些苦頭，早些喊太醫為你敷藥。”
包紮完之後，太後不忘再警告聞萱一次。
聞萱顫顫巍巍地站在殿中。
“可是……我當真不知道太後娘娘到底想問何事啊……”
說話的間隙，還不忘掉落下幾滴淚。
“你還要裝！”
太後也是徹底惱了，她平生最是喜歡直來直去，偏生聞萱從進殿到如今，一直都在和她裝蒜。
“哀家問你，你一開始進宮，是不是就是打的想要皇帝為你治病的主意？”
“妾沒有！”
聞萱執拗道。
太後恨得牙癢癢。
看了眼聞萱剛剛包紮好的傷口，氣道：“那你就給哀家跪下！什麽時候願意說實話了，什麽時候再開口說話！你這傷口，反正哀家看你也不是真的想請太醫來治！”
聞萱不願意承認自己的罪行。
太後又不願意相信她的辯解。
那麽聞萱便就只能聽太後娘娘的話，就這麽跪在了章寧宮的殿裏。
剛剛開春的地磚上還有些冰涼，她甫一跪下去，便就又察覺到了滿身的寒氣。
聞萱冷到瑟縮了一下。
太後端坐上首，看著聞萱就t這麽跪在地面上，一言不發。
此番聞萱的事情，太後除了是當真生氣之外，其實還存了別的心思。
太後不知道，聞萱身體的事情，蕭應決如今知不知情。
自打新年以來，太後其實又已經為蕭應決物色了好幾個皇後的人選，或是適合入宮為妃者，但是蕭應決一個也沒點頭。
太後不願意承認，她當真不願意承認，聞萱如今的架勢，實在是又如同當年最受先帝寵愛的貴妃姚氏一模一樣。
所以太後就算是再喜歡聞萱，但也不得不著急了，為皇嗣著急，為日後的後宮著急。
這幾個月來，太後一直在留意政事堂王家的姑娘。
她覺得她很適合做皇後。
但是每每她同蕭應決提起此事，無一例外，又是清一色的推托和拒絕。
今日聞萱這事，簡直宛如一個送上門來的把柄，適合叫太後攥著，用來叫皇帝松口，不許再專寵著聞萱一個人。
太後眼中的憤怒顯而易見，掩藏在憤怒之下的算計，卻掩埋的很好，沒有輕易叫人看出來。
聞萱不說話，太後也就陪著她，不說話。
終於，時辰過了有一會兒，外頭的天色已經徹底黯淡了下來，屋內燭火躍動，聞萱跪在冰涼的地磚上，似是有些支撐不住。
她的身體搖搖欲墜，手背上的血跡已經幹涸了，斑斑鮮血隔著紗布，也能瞧出一陣可怖。
太後不肯承認。
自己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
這些日子以來，聞萱實在是叫她又愛又恨，她喜歡聞萱的聰明伶俐，審時度勢，喜歡她笑起來比蜂蜜還要甜的樣子，但無奈聞萱是個病秧子，眼下又鬧出這等事情，她始終會記得，自己是國朝的太後，是蕭應決的母親。
“聞萱，你還是不肯說實話嗎？哀家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你早早地交代了，哀家對你，對你們整個聞家，還能從輕發落，你撐得越久，到時候，受的苦就越多！”
聞萱搖搖頭。
她不能說，她不能承認的。
太後不是蕭應決，她一旦承認了，就是害了全家，也害了自己，太後娘娘是永遠都不會原諒她的。
她如今只是麻木地跪著，像一尊被人破壞過的瓷娃娃，白凈，但是沾染著斑斑血跡。
垂下來的腦袋猶如頹廢的天鵝，倔強，但又死不認錯。
終於，聞萱擡頭問道：“妾可否問問太後娘娘，到底是為何就要覺得妾是在利用陛下？難道僅憑這一本荒謬至極的道書嗎？若是如此，太後娘娘盡可以拿著這本書，去太醫院問問，問問太醫們認不認可此事……”
“你別管哀家是如何認為的！你只管想想你自己到底有沒有做過這事情！”
太後這回似乎是鐵了心要給聞萱定罪，所以她的辯解，是當真一句也不想聽。
聞萱無可奈何，眼角又垂下淚來。
但無論如何，她也不會認罪就是了。
太後望著窗外已經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逐漸有些心焦。
再這麽下去，她也不知道，松羽到底會拖住蕭應決多久。
正當她猶豫著，要不要直接對聞萱用刑，逼著她開口的時候，突然，屋外有宮人通報——
“稟太後娘娘，陛下和祈安長公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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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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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萱又狠狠地嚇了一跳，她措不及防地望著被扔到自己腳邊的書本, 一時無措，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不會……
該不會……
聞萱不知道為何，忽而有些害怕，有些不敢去撿起這本書。
她擡頭又看了眼端坐上首的太後，硬逼著自己強裝鎮定, 問道：“太後娘娘這是何意？”
“何意？”太後冷笑, “你撿起哀家的東西, 好好看看，這是何意。”
聞萱只能硬著頭皮, 去撿起躺在地上的這本書本。
她隨手就著書籍, 翻開看了兩頁, 不出多時，聞萱便就意識到, 這似乎是一本講述陰陽調和的道家術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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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萱心中的驚愕已經不足以用言語來形容，她端著書籍的雙手都在輕微地顫抖。
就像是回到了那一日, 那一日，她被蕭應決給發現了，他在修文殿裏明明白白地質問她，知不知道欺君之罪是什麽一樣。
難道太後也……
就算已經邁入春日，那股刺骨的寒意依舊再度輕而易舉的, 瞬間侵襲上聞萱的全身。
聞萱硬逼著自己冷靜了剎那。
好歹是已經被發現過一回了，她攥緊了書籍, 臉上僵硬過後，又生硬地浮現起一絲的笑意, 去看太後。
“太後娘娘，這書，妾怎麽有些看不懂？”
“看不懂？虧你還說的出來，這上頭寫的什麽東西，還要哀家一字一句地念給你聽不成？”
太後一聽到聞萱說話，就恨不能再操起手邊的東西狠狠地砸向她。
沒有人知道她剛得知真相的時候，有多麽震驚和憤怒。
難怪，難怪，她說聞萱原本進宮之時，身體那般差勁，連床都下不來，滿京城都傳她再活不過三個月了。
她也以為，只要她在宮裏待完這幾個月，只要她好好地去世，她就可以當她沒來過。
可她一進宮，纏著皇帝陪了她幾個月，竟就居然能下床走路，還活蹦亂跳的了。
如此迅速，又如此詭異，叫她一開始還以為，聞萱是為了進宮在裝病，不曾想，原來是她的藥引，就藏在這皇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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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萱知道，太後不是蕭應決，太後本就不怎麽喜歡她，如今好不容易她們之間的關系有所緩和，只要太後不確切地開口，她就千萬不能自己先認了罪。
而且，眼下都已經是傍晚黃昏了，若是蕭應決今日在修文殿裏回來的早的話，應當會發現她來了章寧宮，她只要將時辰拖的久一些，只要他發現古怪，來尋她就好了。
“你是想著只要自己遲遲不承認這件事情，皇帝就能來救你，是嗎？”太後宛如洞察了聞萱所有的心思一般，質問道。
“別做你的春秋大夢了，聞萱，哀家不知道你到底給皇帝灌了什麽迷魂湯，叫他能這麽喜歡你，喜歡到如今還在三番四次地拒絕哀家為他重新挑選的皇後人選。今日這件事情，你必須老老實實給哀家一個交代，皇帝的身體是你想能做藥引就能做藥引的嗎？你把皇帝當什麽了？你把龍體當什麽了？”
聞萱眼角擠出了兩滴淚，在太後如此咄咄的相逼下，卻依舊是不肯承認自己做過的事情。
“太後娘娘到底是在說什麽？妾真的不懂，太後娘娘難不成是想說，妾是在把陛下當藥麽？這也太荒謬了……”
“你還要和哀家裝蒜！”
太後終於再也忍不住，操起手邊的茶盞，又朝著聞萱砸了過去。
茶盞恰恰好就碎在聞萱的身前，青瓷碎片崩裂在她的手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劃出一道血痕。
聞萱沒想太後會動真格。
手中的書本掉落在地，她小臉煞白，無措地看著自己手背上逐漸湧出的鮮血。
太後也想不到，這碎瓷片竟然劃到了聞萱的手背。
她蹙眉看著那道血痕，下意識想要人去尋太醫。
但是不行。
太後很快又冷靜下來，不行。
她今日特地把章寧宮正殿全都鎖了起來，趕走到不剩下一個人，就是為了親自審問聞萱。
太皇太後如今病倒不能起，她又特地叮囑了謝松羽，今夜在修文殿拖的蕭應決久一些，再沒有比今時今日更好的機會了。
她得抓緊這個機會。
“聞萱，你還不打算說實話嗎？”
終於，太後握緊了手邊的扶手，問道。
聞萱已經管不了太後的質問了，她扶住自己受傷的那只手，眼中淚水翻湧而出。
“疼，太後娘娘，疼，好疼……”聞萱哭喊道。
太後自然也知道她疼。
這麽長的一道血痕，能不疼嗎？
但是她還是氣不過啊，她的兒子，竟就為了這麽一個女人，和她對著幹這麽久！
其實在聞萱剛邁進章寧宮的那一刻，太後都還有些不確定，這事情是不是真的。
但是眼下看到聞萱這般的反應，她就再確信不過了。
這大抵就是真的。
到底還是個毛丫頭，若她當真不明白書上寫的什麽，絕不會是這個反應。
正殿之中，聞萱還在苦苦地哀求：“太後娘娘，疼，能不能請人先為妾包紮了再說……”
“這麽點血，你自己包紮了不就行了？”太後不耐煩地扯出兩塊帕子，扔到聞萱的面前。
但是帕子哪裏可能飄的遠，不過飄了兩腳路，又回到了太後娘娘的腳邊。
太後：“……”
她看著聞萱站在原地，惶惶落下眼淚的場景。
虧她今日還穿了滿身的純白，這麽一哭，倒是真的又哭出了幾分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味道。
她看著聞萱艱難地上前，一步一步想要去夠落在地上的巾帕，到底還是狠不下心來，撿起地上的帕子，走過去親自為聞萱先包紮了起來。
“你盡早把事情給交代了，還能少吃些苦頭，早些喊太醫為你敷藥。”
包紮完之後，太後不忘再警告聞萱一次。
聞萱顫顫巍巍地站在殿中。
“可是……我當真不知道太後娘娘到底想問何事啊……”
說話的間隙，還不忘掉落下幾滴淚。
“你還要裝！”
太後也是徹底惱了，她平生最是喜歡直來直去，偏生聞萱從進殿到如今，一直都在和她裝蒜。
“哀家問你，你一開始進宮，是不是就是打的想要皇帝為你治病的主意？”
“妾沒有！”
聞萱執拗道。
太後恨得牙癢癢。
看了眼聞萱剛剛包紮好的傷口，氣道：“那你就給哀家跪下！什麽時候願意說實話了，什麽時候再開口說話！你這傷口，反正哀家看你也不是真的想請太醫來治！”
聞萱不願意承認自己的罪行。
太後又不願意相信她的辯解。
那麽聞萱便就只能聽太後娘娘的話，就這麽跪在了章寧宮的殿裏。
剛剛開春的地磚上還有些冰涼，她甫一跪下去，便就又察覺到了滿身的寒氣。
聞萱冷到瑟縮了一下。
太後端坐上首，看著聞萱就t這麽跪在地面上，一言不發。
此番聞萱的事情，太後除了是當真生氣之外，其實還存了別的心思。
太後不知道，聞萱身體的事情，蕭應決如今知不知情。
自打新年以來，太後其實又已經為蕭應決物色了好幾個皇後的人選，或是適合入宮為妃者，但是蕭應決一個也沒點頭。
太後不願意承認，她當真不願意承認，聞萱如今的架勢，實在是又如同當年最受先帝寵愛的貴妃姚氏一模一樣。
所以太後就算是再喜歡聞萱，但也不得不著急了，為皇嗣著急，為日後的後宮著急。
這幾個月來，太後一直在留意政事堂王家的姑娘。
她覺得她很適合做皇後。
但是每每她同蕭應決提起此事，無一例外，又是清一色的推托和拒絕。
今日聞萱這事，簡直宛如一個送上門來的把柄，適合叫太後攥著，用來叫皇帝松口，不許再專寵著聞萱一個人。
太後眼中的憤怒顯而易見，掩藏在憤怒之下的算計，卻掩埋的很好，沒有輕易叫人看出來。
聞萱不說話，太後也就陪著她，不說話。
終於，時辰過了有一會兒，外頭的天色已經徹底黯淡了下來，屋內燭火躍動，聞萱跪在冰涼的地磚上，似是有些支撐不住。
她的身體搖搖欲墜，手背上的血跡已經幹涸了，斑斑鮮血隔著紗布，也能瞧出一陣可怖。
太後不肯承認。
自己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
這些日子以來，聞萱實在是叫她又愛又恨，她喜歡聞萱的聰明伶俐，審時度勢，喜歡她笑起來比蜂蜜還要甜的樣子，但無奈聞萱是個病秧子，眼下又鬧出這等事情，她始終會記得，自己是國朝的太後，是蕭應決的母親。
“聞萱，你還是不肯說實話嗎？哀家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你早早地交代了，哀家對你，對你們整個聞家，還能從輕發落，你撐得越久，到時候，受的苦就越多！”
聞萱搖搖頭。
她不能說，她不能承認的。
太後不是蕭應決，她一旦承認了，就是害了全家，也害了自己，太後娘娘是永遠都不會原諒她的。
她如今只是麻木地跪著，像一尊被人破壞過的瓷娃娃，白凈，但是沾染著斑斑血跡。
垂下來的腦袋猶如頹廢的天鵝，倔強，但又死不認錯。
終於，聞萱擡頭問道：“妾可否問問太後娘娘，到底是為何就要覺得妾是在利用陛下？難道僅憑這一本荒謬至極的道書嗎？若是如此，太後娘娘盡可以拿著這本書，去太醫院問問，問問太醫們認不認可此事……”
“你別管哀家是如何認為的！你只管想想你自己到底有沒有做過這事情！”
太後這回似乎是鐵了心要給聞萱定罪，所以她的辯解，是當真一句也不想聽。
聞萱無可奈何，眼角又垂下淚來。
但無論如何，她也不會認罪就是了。
太後望著窗外已經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逐漸有些心焦。
再這麽下去，她也不知道，松羽到底會拖住蕭應決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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